你们如果有机会，可以跟那边的几个圣骑士交交朋友。

真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是什么程度，但真正掌握圣光之力后战斗力会异常恐怖，一个标准圣骑士的强大能顶你们这种级别的三十个左右的士兵战斗力。一个强大的圣骑士，就像乌瑟尔那种百人斩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即便刚入门的圣骑士以一当十也是可以的。

当然圣骑士的门槛要比你们这种士兵高得多得多。想成材就更难。越顶级的圣骑士越拼天赋。就跟魔法师一样。

圣光可以提升勇气，提升力量，另外也会让召唤者更有耐力更抗揍。甚至我听说还能提升智商，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你们不是圣骑士也不用丧气，部落那些畜生里也会有圣骑士，血精灵里面有不少掌握圣光的存在。双方都是在还没开战前就想办法如何率先控制圣骑士的进攻并防止他们的干扰。所以圣骑士一旦出现也是优先被针对优先被弄死的存在。

不过我想说的不是战斗能力，而是治愈。

如果你们去战场经历了一场战斗没死只是负了点伤，圣光治愈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这个你们自己去体会吧，我就不给你们描述了。

阿隆索斯·法奥主教对我施展了治愈之术。

我刚才给你们说过，法奥主教曾经闪过我一次。还记得么？

那个闪光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如此耀眼的光。感觉光都从脑袋里射出来头骨都变得透明了一样。

这次他又对我施展了一次。

刚才我说，那光像水一样，教会的高级别牧师施展的圣光术就有这种效果。

部落的畜生们使用的激励魔法基本是狂暴和嗜血。让魔法的接受者变得失去理智，不怕死不怕疼，失去痛感之类的，就是奔着死去的。不是你死就是他死，要么一起死。

而联盟这边使用的激励魔法……其实本质上和部落的嗜血魔法是一样的。

用文明世界的词语形容是……我们的魔法给了你勇气，给了你力量，给了你决心。

就是忽悠着你去死。

而这个治愈的魔法，不管是联盟还是部落效果却是极其相同的。

首先就是平静祥和。不管这个人最后是死是活，但在治疗的阶段必须让被治疗者稳定下来。

然后让你感受到希望和要活下去继续战斗的信心勇气。再然后就是帮助身体的愈合和康复。

你别觉得我说得啰嗦，圣光魔法产生的打击效果可不光是物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打击敌人的信心，削弱敌人的意志，减少敌人的力量，甚至产生恐惧和震撼让敌人混乱。

呃……我说跑偏了。

我要说治愈方面的魔法。治愈方面的魔法一定是让人稳定且舒服的。高等牧师以及德鲁伊之类掌握高级治愈魔法的人释放出来的光和能量波是看得到甚至是有形状的。

比如像水一样，或者像一束从孔隙里射出来的光。

法奥主教展示给我的就像水一样。

这跟他给那些老百姓施展的治愈魔法不一样。这些水一样的光环绕在他身边的时候我感到的温暖和宁静比在仪式的时候更强烈。

好奇大于敬畏。

当时我心里就这种感觉。更多的是好奇。如果不是看着法奥主教的脸上变得严肃凝重起来，我是很想站起来伸出手去摸一摸感受一下的。

乌瑟尔一把扶住我的肩膀，“准备好了么？”

“干什么？”我忽然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他。虽然他的大手温柔地按在我的肩膀上。

“主教大人愿意用圣光直接启示你。”乌瑟尔说。

我没听懂，但看老头似乎没什么恶意。“什么叫直接启示？”

“让圣光破开你灵魂的乌云，为你指引一条康庄大道。”乌瑟尔的话忽然让我耳膜滋滋作响。

法奥走到我面前将右手按在了我的头顶上。

原本因为醉酒而晕晕乎乎的脑袋忽然变得更晕了。整个脑袋就像被什么搅动了一般。

你一定见过用大勺子搅拌一锅浆糊是什么情景对么？

我有点不舒服，开始扭动身体想摆脱这种不适。但乌瑟尔的手变得越来越有力。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身体失去了重量。

那不是失重感，是纯粹的身体失去重量之后的一种虚无感。

怎么给你们形容呢？

它不是那种飘在水上的感觉，也不是从高空落下的感觉，就是……虚无，没有重量的感觉。或者叫……不存在！

对！不存在。就像你现在……用手捂住你的一个眼睛，睁开不捂的那只，被捂住的眼睛所感受到的就是“无”。就是不存在。

这种感觉……即便在梦里都从未出现过。

此时眼前不再是脑袋透明了似的光亮，而是呈现出一片灰暗。

不是黑暗，不是光亮，是灰暗。一种好像看得见，但又好像看不见，好像看得清，又好像看不清的感觉。

忽然心里感觉一阵空虚，一种无聊，失落，厌倦，丧气的感觉让我的心似乎失掉了，胸膛里空落落的。我不是坐着，不是站着，不是躺着，不是飘着，我似乎失去了自己的形体。

“懦弱！”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我被吓了一跳。

“鲁莽！”这声音让我立刻感觉到了害怕，是真的害怕，一种仿佛能感受到它存在，它有可能会吞噬我的恐惧油然而生。

“你的灵魂将在无尽的深渊里哭喊！”这句话凭空在我脑海里乍现时，害怕变成了恐慌，我想躲。

“怜悯！”那声音似乎又很不真实。

“慈悲！”又一声炸响紧随而至。

“你的灵魂……将在永恒的苦难里挣扎！”这句话让我瞬间感觉到一股寒冷，又惊又慌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寒冷。

“背叛！”那声音似乎是在说我，他在指责我！

“死亡！”如果我有膝盖，这句咆哮会让我直接跪在地上。

“你的未来将在燃烧的土地上毁灭！”这句话仿佛是给有罪的我定罪的宣判。

无可辩驳！无可违逆！无可阻挡！无可更改！

“比尔！”突然一个女人的无比急切，无比担忧的声音打破脑中的回响。

我记得这个声音，我应该记得！

“这是你的未来么？”阿格拉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和担忧。

“梅森！”有一个女孩在呻吟。

“你在哪？”她悲伤且哀怨。

“梅森！”又一个女孩在叹息。

“我恨你！”她平静且无力。

没有力量，我就像感觉不到肩膀，我使不出力气。

我感觉到有一双双眼睛正在注视着我。灰暗的眼前一无所有，但是我感觉得到那双妩媚的，性感的，纯洁的，爱怜的，友善的，敌视的，厌恶的，幸灾乐祸的，冷漠的眼神。

我感觉到了寒意，这是一种让我从内到外的寒冷，感觉从胸口到气管，从咽喉到嘴巴将要凝结的寒冷！我想摆脱，想将嗓子里的那口冷气吐出来，但是我做不到。

忽然似乎有一只手推了我的后背一把，当感觉身体猛然一抖，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法奥两只手正拖着我的脸注视着我。他花白的长眉毛微微皱起，“你没事吧。”

此时只觉得身上有点发冷，脖子和后背全湿了。我抬起眼皮有些疲倦地看着法奥，“你给我醒酒的方法真的不赖，又好又快！”

法奥的眼神有点异样，我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挺严肃的。我扭头看了看一旁的乌瑟尔，“是你刚才推我了？”

“没有。”他说。“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么？”

“嗯……”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看法奥的脸色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没必要骗他，可我不想说。

“给我杯水，那个葡萄酒劲挺大。”

“比尔，你从哪里来？”法奥开口了。

“遥远的南方。”我含糊其辞。

我盯着他的眼睛，脑子里在急速地思考该怎么回应他。

“具体点。”

“暴风王国。”

“你经历过什么？”他的语气充满了试探。“有什么特殊经历么？”

“很多，老头。刚才……呃，真是谢谢你。”

“告诉我，孩子。你究竟是谁？”法奥的脸色凝重起来。

“哈！我是比尔。”

“不，你不是比尔。”老头探了探身子。“你内心的声音告诉我，你还是另外的人。”

“嘿！你也会读心术么？”我皱了皱眉。

“当然不会，但是我感受到了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在嘶吼。”他慢慢吐出最后几个词。

“孩子，你不用害怕，在这块神圣的土地上有圣光护佑，你可以敞开心扉。”他接着说道。

“不……老……呃，主教大人，我还好，我只是刚才觉得有点喝多了。然后就是一阵眩晕，然后有点想吐。”

“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站起来了身来。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看到光了么？”

“什么光？”

“没有光？我是说不管什么颜色的光。”他的胡子在抖动。

“没有！”

“没有？”法奥惊讶了。

“确实没有！”我其实不想打击他。

“那你看到了什么？空虚，黑暗，还是什么？”

“灰暗，不是黑暗。”我说。

“没有别的了？”

“没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那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啊！”我说。

“你是安全的，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害怕。”他再次伸出了手按在我的头上。

我静静等待着刚才一幕的出现，但是等了好一会却毫无反应。我斜眼瞥了下旁边的乌瑟尔，他看到我的眼神后他皱了皱眉头看向正在施法的法奥。

又等了一会，我有点忍不住了。“呃……主教大人。”这一声呼唤打断了法奥的仪式。他移开了那只手。

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你刚才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刚才……跟第一次不一样。”我说。

“当然不一样，刚才我发现你身上跟圣光连接的渠道彻底消失了，孩子！”

“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我没有让法奥继续说下去。“或许这一切都是徒劳。”

“你身上有一股力量，很奇特的力量，它在抗拒。又有一股力量似乎在吸收圣光的能量……”他欲言又止。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女人。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休息吧。”老头的语气让我感觉不是很好。

“我被……”我决定还是说吧，他的表现让我感觉不踏实。

他俩全都看向我。

我伸出左臂，“看。”

“这是？”乌瑟尔凑上来看，“这是什么？”

我将胳膊递给老头，“你认识么？”

法奥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这是诅咒。”我没让老头回答，我心里猜测他大概不知道。

“我在矮人的地盘上遇见了一个女巫。”我说，“她……给我施加的。”我说。

“她为什么给你施加诅咒？”法奥追问的问题我能想到，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说……”我有点语塞。

“她说……我是预言者。”我想起了她的胡言乱语。

“什么意思？”我第一次在法奥的眼睛里看到审视。

“她说我身上有一些魔法痕迹。”我说，“但我自己处理不了，她也处理不了。她怕我跑了找不到我了，于是给我施加了这个诅咒。”

这话叫老头脸上的表情变得稍微舒缓一点。

“我确实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他说，“你脑子里……装着奇怪的东西。”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确实需要……圣光的指引。”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离开后的那一夜我睡着了，睡得很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我尽量不逃课，晚上还会去法奥的房间跟他探讨圣光之道的问题。

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欣喜，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警惕，还是依然如故。但我心里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倒是乌瑟尔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了。我能感受得到他对我的改变产生的由衷的高兴。

有一天我们终于踏上了前往洛丹伦的旅程。我问法奥见过别的国家的国王和贵族吗？

他说见过一些。我于是提出想见见那些人的想法，尤其是暴风王国。法奥说我首先得学会教会的礼仪，并穿上僧侣们的衣服。

这次赶回来是因为洛丹伦王国的大主教将会主持一场仪式，国王很重视的一场仪式。

我这才知道法奥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不是洛丹伦最高的教会领袖，他上面还有一个大主教。

即便法奥在洛丹伦城的大瘟疫的浩劫中立了大功，但他的级别还做不到这场仪式的主角。

我跟乌瑟尔被编入到了僧侣队伍中。

在洛丹伦大教堂住了一个多星期，乌瑟尔向我传授了僧侣基本礼仪，以及正式场合包括祭祀时应该做的事。

他讲解得非常详细并要求跟我进行演练。实在的他严格的一丝不苟的态度我是真有点适应不了，但我想见到暴风王国的国王，这点折磨也就咬咬牙忍了下来。

当然我也不是一个能被他们束缚在教堂里的小小鸟。我偷偷去看望了菲莉希娅，并在奥特兰克驻洛丹伦大使馆外徘徊了好多次，弗莱德王子跟他的小情人竟然又回来了。这个家伙竟然还没有回国！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他躲哪儿去了。

爱德华的鱼铺，以及那家酒馆，还有救出劳伦斯的那间仓库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在明媚的春光下，过去的一切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一切如故。

这天晚上乌瑟尔告诉我明天要进王宫了，于是他非常主动地给我刮了脸并把我的头发仔细打理了一番。我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但他端详着我的脸表示很满意。

第二天一早，换上僧侣衣服后他说我跟他们没差别，而我感觉自己比他们帅多了。我期待见到暴风王国国王时他的表情，甚至幻想出了一出他发现我这个牛逼人才后甚至都喜极而泣的好戏。

呵呵。

王宫里面的环境和我印象中完全不同。高大的围墙里是一片非常大的花园，王宫城堡不光有威严的气势，更能感觉到它的高贵与华丽。

王宫的卫兵不论是穿着还是相貌都远远超过了城里巡逻的那群家伙。

皇宫花园里也建有一个大教堂，不过这是给王室成员专用的。只是皇家用的教堂里的装饰却没有洛丹伦大教堂那样华美。白色大理石墙面上悬挂着很多人的画像，画像上面悬挂着绣有不同徽记的旗帜。

“据说这个教堂是千年前的巨魔战争之后为纪念洛丹恩将军而建造的，而当阿拉索王国分裂后，洛丹伦王国的第一代国王安德鲁扩建洛丹伦城时一并将这个教堂收归王室所有。这里面的徽记是洛丹伦王国所有效忠于王室的贵族家族领袖。”乌瑟尔低着头悄悄告诉我。

“你倒是懂得挺多！”我歪头看着周围的画像。其实这里感觉不像一个教堂更像王国历史展览馆。

“咱们来干什么？”我问他。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来干什么。

“为卡莉娅举行施洗仪式。”乌瑟尔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他说。

“卡莉娅是谁？”我一下记不起这个名字。

“国王的女儿，卡莉娅公主殿下。”

“什么是施洗？”

“今天她就是圣光追随者了！”

“施洗了才算是教徒么？”我压低了声音，这话我觉得叫旁边的人听到不好。

“是的。”乌瑟尔也压低了声音。

“那就太好了！”我说道，“我这算特殊待遇了。”